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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躁天使相关影评
- 感冒咳嗽快一个月了，吃了药却未见根本好转，既难受又耽误工作，郁闷至极。于是想去电影院看场电影换换心情。九点多赶到影院，《暴躁天使》刚好要上映。导演、演员一概不熟悉，估计是小成本的新人电影吧？算了，碰到什么就看什么好了。说实话，影片开头并不惹我喜欢。因为据我多年的观影经验，能令观众信服的车祸、凶杀场面，应该不是那个样子的。然而，当武江推开病房的门，看到张渔在冰冷的病床下歇斯底里地挣扎时，我才意识到惊悚与悬疑并不是片子的重点。必须承认，这个场景小小打动了我——毕竟俺也患病在身，同病相怜啊！好吧，俺屁股坐稳了，看看剧情怎样发展。武江执意将大脑受损的张渔背回家亲自照料，自然要引起女友的反感。但我有个疑问：张渔到底是武江什么人，竟值得他如此呵护？还有那个帅气的杜警官，除了同样惦记着张渔之外，为何对身为小偷和无业人员的武江，竟也流露出超越警察身份的温情？对于擅长处理悬念的导演来说，他会通过平实的叙事一步步把包袱抖出来。但该片的导演显然不想墨守常规，他更喜欢通过场景设置和视觉、画面元素去提示问题的答案。例如，当我惊讶于武江家的老旧、破败和凌乱时，我忽然读懂了他嬉皮笑脸、目光呆滞的表面下暗藏着的巨大烦躁。面对千头万绪的生活，他缺乏牵针引线的耐心，更无暇挽留甩袖而去的女友。女友那个大得不成比例的行李箱，被武江硬生生塞进的士后备箱，然后一下下踹着合不上的车盖，仿佛想把所有沉重的烦躁和苦难一起打包、踢翻……就是这样一个没有能力去爱的男人，却偏偏遇上了张渔这位玲珑剔透的天使。或许是患有口吃的小张渔神秘的沉默吸引了武江，或许是张渔无依无靠的身世使武江认定她是堕入凡间的天使，使他可以凭着一种超越人间亲情的直觉，对张渔展开了经年累月的呵护和关怀。起先，我并不太认可这样奇特的价值观。然而导演的高明之处在于，他设置了张渔被变态狂监禁的情节——只要看到戴着手铐的变态狂那张死鱼般的老脸，相信所有观众都会一瞬间在心里泛起一股无言的酸楚：在这密室受囚的许多天里，本来已经精神失常的张渔，该会受到多么巨大的虐待啊！然而，观众那些难以启齿的想象，全都没有反映在张渔身上，她只是一如既往地傻笑、开心，痴痴地戏弄着武江。而武江作为健康的正常人，却承受了地狱般的痛苦联想。此时，我想到鲁迅对悲剧的定义：把一个最美的东西在你眼前仔细地摔碎……如此一来，我对于张渔第一次怂恿武江合作组成“碰瓷搭档”，竟也心生奇怪的怜悯和同情；而那位紧咬不放的碰瓷受害者，反而成了我严重厌恶的对象。仔细体会这种道德心理的微妙转换，就能感觉到影片的闪光点和导演的过人之处。一种美好的核心法则慢慢在观众心理开始构建：来自天庭的天使，必有异于常人之处，她的所有行为都值得我们欣赏和体会。痛苦、病患和身心受虐，一切凡人难以忍受的东西，对于天使来说，统统都是衬托其光艳美丽的绿叶。就像伯格曼电影《处女泉》中遭受歹徒强暴的女孩，她的无力反抗、她的肉体污点，反而成就了“处女泉”圣洁、美丽的传说。人类历史纵然有着不可逆转的伟大进程，但就像福柯在他的著作《古典疯狂史》中说的：衡量一个社会到底有多文明，只要看人们怎样对待精神病人就行了。没错，精神病人、麻风病人在整个人类文明史中，一直扮演着颇为尴尬的角色。在古典时代的欧洲，人们好心地称他们为“圣愚”，认为精神病人是天使下凡，能够在疯言疯语中向世人透露上帝的旨意。当然，我们谁也不想自己得了精神病。我们只是宁愿相信：当他们精神错乱时，必定是某个二次元世界闯入了他们的脑海，我们所认为的种种不堪和苦痛，对于二次元的天使来说，却未必不是最美的现实……于是，电影的美学价值由此显现：我们都活在安全的当下，却愿意在电影中体验各种不幸和忧伤。那些我们做梦都不想去尝试的伦理“毒素”和内心绝境，却能引起我们最大的好奇心，以至于被精彩的光影幻境深深吸引、最终被无害地迷醉。一旦意识到电影这种神奇的“吸引力法则”，我就不由得对同时正在热映的《地心引力》倍感期待。然而，我真正期待的是什么呢？《暴躁天使》和《地心引力》，表面上毫无可比之处的两部片子，到底能为我形成怎样的“观影通感”呢？惊悚、科幻、3D特技、大制作……这些都不是吸引我隔天再次走进影院的理由。首先，当我看到影片开头那个挑战观众耐心的漫长长镜头时，就立刻粉碎了科幻片的断想。临场感超强的3D特效，使宇航员的呼吸与观众获得逼真的同步，于是我心想：坏了，这不间接加重了我呼吸道疾病的病情吗？！观看《暴躁天使》时与男主角几乎感同身受的隐约烦躁，在《地心引力》中竟变成了生理上的真实体验。看着瑞恩博士一步步被逼入绝境，宇宙巨大的孤寂与荒凉一点点被压缩成观众心里的恐慌。什么美丽的地球，什么奇妙的太空漫步……只有像科沃斯基这样的太空狂人才会心甘情愿舍弃生命为了某种极致的美感而殉道。瑞恩博士作为女人，是彻底的现实主义者，她要在危机中建立信念，在绝境中寻找活路。神奇的是，就在她感到希望全无、安静等死的时候，听着无线电传来的地球上的犬吠，她流着眼泪一声声学着狗叫，其表现竟然像极了精神病人！境况的悲惨与奇异，几乎要把她逼成疯子。但是，当我以最大的同情感受到眼眶的一丝凉意时，我知道内心涌起的感动绝对属于宗教层面的，那是我们现代人久违了的古老情绪，可以追溯到原始时期“人神共处”的时代。每个人都会死，每个人都能设想出一万个临终时刻，但谁又能想到这么一种情况：在太空舱里哪怕模仿一声地球生物的叫唤，竟也能够如此精确地传达出对生命最迫切的渴望……瑞恩博士最终回到地球的怀抱。她像伟大的人类始祖夏娃般君临大地，面对一片未知的蛮荒净土迈开坚实的脚步。而地球上的张渔呢？在她的意识里，或许永远都处于距离地球600公里以外的外层空间吧？天使的引力拽着我们凡人的心，真正的地球引力却让天上的瑞恩博士做回了凡人。顺便说一句：瑞恩博士的样子和发型，还真挺像苏妙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