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飞

主演:柯有纶,杨爱瑾,吴浩康

导演:叶伟民

别名:

类型:国语 粤语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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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阿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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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飞相关影评

  • 没经过人事的迷妹儿们,以为《阿飞正传》中各种散断的片段,张国荣的侧颜、梁朝伟的长镜头,构建了唯美又飘荡的爱情故事,大概在看颜值的那一刻,她们并没想象被抛弃的苏丽珍在阴湿的汽水厂搬瓶子是何种心态,也大概无所谓LULU被男伴遗弃重回歌舞厅又希望筹钱到异国寻人的心结。因此,阿飞会不断地存在着,因为写下各种追思影评的傻乎乎迷妹儿们,就是下一个苏丽珍。

    六十年代的香港,其实亦是六十年代整个东亚的表征。当大陆沉溺在政治运动以及海峡两岸国共对峙时,相比于台湾和大陆政局紧张与温饱危机,香港则处于英国的殖民体系之下,成为躲避祸乱的一个避难所。在这种时局下,香港出现大量逃港者,这些逃港者,除却广东套着汽车轮胎漂流而来的,还包括大部分有资材能够保持香港稳定居住而扎根的。不过,这些人的特点一样,就是飘,就是阿飞的“飞”。

    片中说,阿飞的生母每月寄给他养母五十美元。即使片中的阿飞二十岁左右,以此类推,那么阿飞与其养母到达香港的时间应该是1940年至1942年前后。片中阿飞的养母操着一口上海话,而其生母大抵已经被包养辗转到菲律宾过上正常人的生活。如果只是意外怀孕而弃婴,在战乱时代不会保持通信以及花钱供别人养幼童。

    同样,阿飞的养母能够接受从小被抛弃的阿飞,这种接受背后仅在于50美元的赡养费,这也就表明她本身与阿飞毫无感情,而是与原生母两人间的一种契约关系,而她能接受这种领养,本身也暗示她出身同是风化场所的一种飘无定所的无家之人。片中终究未出现阿飞的生父,这当然不重要,因为很明显,阿飞的生母就是因为被包养洗白而舍弃了与他人生下的阿飞。换言之,阿飞的生母极大可能本身即与阿飞的养母属于同样的身份,不过是最后获得了包养而已。所以有理由推测,阿飞的生母与养母在抗战时相识,同为风化场所的女人。

    (当阿飞到了面对生活问题时,他第一时间关门摆脱lulu,希望靠找亲生母亲的方式来逆袭,殊不知,他的命运自他出生就已经决定了,他的生母、养母和他所接触又抛弃的女人都是一样的命运。)(阿飞的养母告诉LULU,她们其实都是同一种出身和命运。)(通过阿飞生母的英文信笺和长相,我们有理由从时间推测,在抗战时期,他应该与阿飞养母一样,是滞留在香港的外来人,养母是上海人,他则是美国底层人,最终跟华人结合生下阿飞,最终又抛弃阿飞,在菲律宾洗白自己重新生活。)

    所以,阿飞生母和阿飞生父;

    阿飞养母和被阿飞在化妆间殴打的男人;

    苏丽珍LULU和阿飞,

    他们不过都是在重复着同样的命运,他们没有任何差别。LULU会变成另一个珠黄色衰的阿飞养母,而阿飞也会满脸油腻最终被人在化妆间殴打。

    理解这点,就明白,其实片中出现过五个男人,分别是张国荣的阿飞、张学友的歪仔、三分钟镜头的梁朝伟、刘德华的超仔,还有一个人物是张国荣在舞厅后台用榔头教训的那个男人。这五个人,看似形象不同,其实分为两组。

    张国荣、梁朝伟还有那个被张国荣教训的男人,是一组,他们没什么区别,都是浪子,他们衣冠笔挺,夜间锦衣启程,备好钞票,涂好发蜡,混迹在各种舞厅与街头。被殴打的男人满脸沧桑,看似与阿飞不同,其实正暗示这不过是阿飞这种浪子的另一面。中年男人欺骗阿飞的养母,与阿飞不断地更替女友,这在本质上并无两异,所以他们是同一类人。

    (欺骗阿飞养母的男人,跟阿飞还有梁朝伟一样,在片中都以西装形象出场。)(阿飞的养母是老了的苏丽珍和LULU,当阿飞打了那个男人后,她却斥责阿飞,说她跟他在一起就是为了开心,这个阶段的阿飞还不理解。)

    相比于此,片中的刘德华与张学友则不同。他们不穿西装,也没有混迹在歌舞场所或跟不同的女性交往。刘德华作为一个差佬,是一个有正当职业的男人。也属于香港的土著。而在张学友扮演的歪仔介绍中,他们家也是有车房的,而当时阿飞不过是住在他们家车房的楼上。

    刘德华在雨夜与苏丽珍在散步时,才揭示了两人的身份,苏丽珍是从澳门移居香港的,而超仔是自我打拼的,他们都上过学,也都同时目睹过身边的一些学习优异的亲人。因此,他们相信个人努力的改变。比如超仔说“我本来准备跑船的,但因为妈妈身体不好,所以才留下来做差佬”。

    换言之,做警察是退而求其次的选择,他所希望的是跑船,而片中的次年,他母亲去世后,他也确实辞去了警察的工作前去跑船,并在菲律宾旅馆再次遇到阿飞。他们代表着另一种非异乡流散的外来人,他们相信拼搏,相信秩序,从事差佬或者跑船等各种工作,他们不像那些东南亚人或从大陆来香港无所谓命的人,而是遵守着社会秩序,希望赚钱结婚生子养家。他们不会撩妹,没有套路,只会聊些生活,乃至平淡的有些无聊,这就跟阿飞这种身份不清的异乡人形成鲜明的对比。也正是因此,他们是不讨喜的一群人。

    (在这一阶段的苏丽珍,并不喜欢超仔这种平稳的香港土著,片中她跟超仔的三句台词,基本上就已经预示着苏丽珍并不会当时选择他的结局。)(理解超仔,就是理解一个只会努力工作挣钱生活安分守己的男人。他们讨论的是婚姻,而不是情色和撩妹。踏实的有些无聊。反而像一个老实巴交的接盘侠。女性对这种人毫无兴趣。而阿飞,则完全相反,是讨女性欢心捉摸不定的浪子。)

    片中张学友扮演的歪仔同样,他喜欢一个人,愿意等,愿意坐在台阶上等她出门着看她,即使住着阿飞的房子,开着阿飞的车,他也明白他跟这些格格不搭,因为他不是阿飞,他不是浪子,他不是那种放荡的迷人气味,他是一个稳定的希望跟LULU过日子的男人,大抵也正是因此,阿飞才会在前往菲律宾前把自己的房屋汽车包括LULU寄托给他。

    张学友的这种男人形象在另一部《男人四十》中表现的很精到,这根本上就在于他片中的角色与刘德华的角色,都共享着同一种香港土著的身份,而非张国荣扮演的出身模糊而滞港的外乡人后代。然而,跟超仔一样,这也是不讨年轻女生喜欢的。

    (在前一镜提醒苏丽珍1960年4月16日下午三点认识了一分钟,后一镜的床上,就忘记了两人认识多久。这即暗示阿飞的浪子身份。随后因为苏丽珍提出结婚问题,彻底选择分手。)(片中,阿飞最终离开LULU的原因,正是因为他作为浪子,没有生存能力,而当选择被女人养的命运抛给他时,他无法接受,所以才希望前去通过找生母来换取继续放浪的自由。然而,生活是必然要面对真实的,最终他也无法跟lulu继续在一起。)

    所以,刘德华在当差佬时,当然认识阿飞。然而两人在菲律宾夜间的路口相遇,刘德华出于同情,将醉倒在路口的阿飞接回旅馆,但他却拒绝承认自己认识他。反而说“都忘了,我记性不大好的。”这当然不是忘记,而是作为香港土著的超仔对阿飞这种出身异乡的浪人的一种疏离,甚至是略带些鄙视,因为他们本就是两类人。最终的命运同样符合这种身份,阿飞因不要命而跟买假护照的人火并,最终在火车上被买假护照的仇家开枪打死。而临死前,刘德华的问题也已经暗示着他的态度,即问他“是否还记得去年四月十六日下午三点前的一分钟”。这句话是阿飞当时撩苏丽珍时用的话。然而,他不希望苏丽珍知道他还记得。因为他本身就是一只漂泊无依的无脚鸟,不会结婚,不会有固定的情人,这就是当然滞留香港大部分出身异乡人的写照。

    可以联想的,是另一部台湾电影《军中乐园》,那里更明显地刻画了49年后随国民党赴台的大陆人前无愿景,后无归路的心灵现状,只能在军中妓院日日为乐。而这一切,都源于他们出身与在地者的隔阂。祸乱时代,留不下的异乡,不知何处或回不去的家乡。飞沙风中转,命随时都会丢,会醉死街头,火车出轨也会死,怕什么呢?他们不会迁就,因为迁就,是安家者才会考虑的问题。

    (没钱不惜命的阿飞,其实属于社会最底层的青年。请注意镜头中两人的坐姿,张国荣的坐姿是散漫地将腿架在座椅上,代表是无所谓的痞子形象,尽管衣冠整洁,但无疑其精神上属于一种无所谓一切的浪子。而刘德华虽然衣衫污渍,但是他的坐姿却是正坐,这隐含地是一种遵循秩序,符合规则,甚至意图带给观者一(刘德华扮演的超仔跟阿飞有着根本上的身份差别和世界观)

    两种身份的冲突,最终在逃路的火车上爆发。刘德华扮演的超仔彻底否定了阿飞的价值观,他不在乎那套无脚鸟的话语,认为这种话只是哄女孩子的谎话。这背后当然包含他对苏丽珍被阿飞玩弄后抛弃而作为香港土著的愤恨。他认为阿飞哪儿像鸟,不过是“唐人街垃圾站被捡回来的酒鬼罢了”。这话就预示着两人心底的隔阂,一个是有家乡,有身份,有目的而不断拼搏的香港人;一个是模糊身份,不过会讲粤语、有着华人样貌出身不详的浪子。整个故事, 也可以理解为祸乱时代的香港和滞港异乡人的生存与心灵危机。

    所惜,年轻的女人都喜欢这样的浪子,而年老的时候,才意识到相貌平平的歪仔,生活单调的超仔,才是能在一起生活的好男人。油腻的脸庞、脏乱的街道、无秩序无身份证的底层社会和年轻人,我想这种情况,大概只有在深圳的三和市场才会出现。所以,实在不用太美化阿飞,如果认真看剧,而不是仅仅沉迷于几个镜头和几句尚未搞清语境的台词,你会明白阿飞不过是三和市场的一个无业青年,而苏丽珍不过是富士康的一个女工,也许这样更便于你们理解电影的真实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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